【博惜莱】空中求索
点梗第三弹。
@love schweinski
这一次点梗就全部结束啦，大家吃的愉快~下次再见咯
因为点梗的gn挑食不吃甜饼，所以本文BE。要寄刀片谈人生的话请找我@的那位。
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，都是对生命的辜负。——弗里德里希·尼采
1
狂风暴雨，电闪雷鸣，喧嚣了大半夜。热罗姆坐在沙发上，头顶的吊灯摇摇晃晃，灯光摇曳，照着丹红的地摊。
无所事事的一夜。
昏昏欲睡中，他想起来了，自己还有一瓶没开过的伏特加，就放在门口的鞋柜上，已经落灰了。
他从沙发里挣扎着爬起来，打着哈欠，慢慢沿着扶手走到楼下去。陈旧的木楼梯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。
他擦酒瓶的时候，听见风雨里似乎有敲击的声音，一下一下，稳定而有耐心。
他打开门，惊讶地发现一个高个子男人带着他的两个大箱子，挤在小小的屋檐下。
他湿透了，嘴角有血，却还挂着苍白的笑容。
他用清亮的湛蓝眸子看着热罗姆。
“我可以进去吗?”
2
热罗姆最后接受了这个不速之客。这么大的老房子一个人住确实有些瘆的慌，而且他付的定金和房租非常高。
他说，他叫罗伯特·莱万多夫斯基。他来自波兰，打算在慕尼黑常住一段时间，因为大雨正好遇上了独居的热罗姆，不必再去找住处，省了很多麻烦。
虽然有点奇怪，可是热罗姆还是觉决定让他先住一段时间。
罗伯特是一个个性温柔，安静优雅的人，和他住倒也不算烦人。
罗伯特把他箱子里湿透了的书全部搬了出来，先把水甩出来，然后一页页夹上吸水纸，放在阳台上晒。
漂亮的精装封面在阳光下闪着金光。
晒得差不多以后，罗伯特拿了电吹风，在卫生间里又鼓捣了很长时间。热罗姆睡着了，他醒来的时候，看见自己对面原本空空如也的书架上摆满了干净，平整，漂亮的书。罗伯特穿着热罗姆的丝绸睡衣，窝在书架旁边的沙发里，安静的看着《悲剧的诞生》。
“你带着那么多书?”
“我有钱，别的东西可以再买，这些书是孤品，不带走的话真是太可惜了。”
“你肯定疯了。”
“愚昧无知是一切痛苦之源， 聪明的人只要能掌握自己，就永远不会失去。”
“尼采是个疯子。”
罗伯特合上书。
“你说的没错。”他一字一句慢慢的说，“然而他即使疯了，却还是比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清醒得多。”
他的眼睛里带着美丽的崇敬之光，那是他灵魂深处的涟漪传到外界的光影。
但那种颜色仅仅是一闪而过。
3
每天都在昏暗而空荡的房间里度过。影子斜斜地爬上书架，黑色的阴影跳跃于木头细致的纹路间。这栋房子寂静无声，仿佛没有生命栖居。
终于有一次，罗伯特抬起头来，问热罗姆:“你为什么不去工作呢?”
他反驳道:“你为什么不去游玩呢?”
罗伯特笑着说:“我们有共同的理由。外面，有我们不想见的人。”
“我固然没有说真话，可是你却也有所隐瞒。我看得出来，你在逃避现实。”
热罗姆看着罗伯特，他的眼神中又有那种锋锐的神采。
他摇了摇头，把报纸铺在脸上。
白昼之光，岂知黑夜之深。
4
罗伯特整夜整夜地做着噩梦。
那种窒息的感觉，腥甜的气味，困在了他的梦里，尖叫着想要冲开的脑袋，逃到外面去。
有一次，他醒来的时候，嘴里也满是鲜血。他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。
他没有发出一点声响，即使他那么想要尖叫。
他爬起来，走到水龙头旁，冲洗伤口。他咬的很深，血汩汩地往外淌。
放轻松。
不能杀死我的，必将使我强大。
他默念着，舐着嘴唇。
躺着阁楼上，他往二楼往了一眼。那盏摇曳昏黄的灯，依然亮着。
从来都不会关掉。
罗伯特明白了，热罗姆怕黑。
5
“热罗姆，你怕死吗?”六个月以后，罗伯特一面收拾着房间，一面轻描淡写地问到。
“我不怕死。”热罗姆穿了黑色的衬衣，站在黑暗里，几乎看不到他的模样，“事实上，没有人怕死亡本身。”
“我没有和你讨论哲学命题的想法。我只是想问你，如果你害怕的东西找上门来时，你会怎么样呢?”
热罗姆撇了他一眼。
罗伯特一下子觉得自己很傻。
最害怕的东西，不就住在心里面吗。
他站在窗台旁边，看着外面的天空。
【我什么都没有做错】
【为什么他们不肯放过我】
【我逃离了黑暗，却也背对光明】
【我害怕】
【害怕他们没有找到我，我却已经被内心吞噬】
然后他听见枪声响了。
血喷了出来，温热的鲜血。
就像梦里一样。
6
热罗姆晕过去好几次，但所幸没有伤到要害，血最后还是止住了。
罗伯特一脸愧疚。
“我没有说实话，把你牵连了进来。”
而热罗姆一脸震惊。
“难道他们找的不是我吗?”
他报了几个名字，罗伯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。他们的梦魇，居然是同样的。
“他们没有继续进攻，说明他们投鼠忌器，他们不知道我们两个居然住在一起。不，他们甚至不能确定这栋房子里有人。”
开枪的时候是在白天，到了夜晚，罗伯特把灯关了，房子漆黑一片。
“你躲了很多年了吧，我刚刚逃出那个组织，所以他们更可能是在找我。”
“所以，你是安全的。”
热罗姆虚弱地看了罗伯特一眼。
“你走吧。”他挥了挥手，“带着我是跑不远的。”
“可是——”
“没什么可是的!你清楚他们的手段，明天早上说不定这楼就夷为平地了。快点收拾吧。”
“热罗姆，对不起，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该来的，总是会来。”热罗姆苦笑着说，“就是没想到，我们居然是同道中人。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，把那个针筒拿过来，里面的麻醉药应该能够让我感受不到死亡。”
他闭上了眼睛。
7
热罗姆·博阿滕:
你的提议很好，我拒绝。
我想了想，你说得有道理，我害怕的不是死亡，甚至不是带来死亡的组织，我害怕的是在奔跑中迷失。
换句话说，我害怕自己白白死去。可是现在好了，我的生命有了别的价值。
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，就能接受任何一种生活。
热罗姆，在逃亡路上能遇见你，真是万幸呢。谢谢那天你把我接进屋子里，给我喝伏特加。谢谢你和我一起看尼采，一起讨论哲学命题，我觉得这半年下来我聪明不少。也谢谢你包容我的口味，虽然我知道你一直都吃的很辛苦。
我把所有能动用的现金和银行卡都包好了，密码写在那本《悲剧的诞生》上。
我害怕你一本书都不带走。
我帮你换了药，包里的消炎药记得吃，不然会得败血症的。
我真正想说的是，我喜欢你。
你喜欢我吗?
不用着急回答我，你有好几十年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。等你全都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吧，我会问你很多的问题，你的生活，你的故事，尼采的疯狂与悲哀，还有所有未亡之物。
热罗姆，你记得我每天晚上都会说的话吗。
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，都是对生命的辜负。
你浪费了那么久的光阴，接下来就把我那份也活了吧。
我没有见过的风景，没有享受的美好。
这样想想，我也没有遗憾了。
不对，还有一个。
你说过，慕尼黑的白香肠很好吃，吃法也特别。可你没有给我买过。
R.L
那个男人吊着胳膊，看着报纸。
“慕尼黑市中心一民宅瓦斯爆炸。”
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，皱巴巴的，带棕红色。说不好是被泪水还是鲜血浸透的。
好好对待生命吧，既然注定要失去它。